孤独并非寂寞与空洞的杂糅,也并非无聊寻欢,并非厌世的躲避,孤独常常在热闹的宴会里驻留灯火阑珊的身影。
冬天的某个午间,我在某个亲戚的喜宴随父母留了一会,其他前来祝贺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散去,留下酒店里的杯盘狼藉。
冬日里,酒店开着暖气,其实温度也不是很高,恰好是26°。但是不知为何,从窗前看向模糊的我的镜像,红红的脸颊,像是醉了一样,像是脸颊发了高烧,而我好似清醒着。
热闹渐渐褪去,心里的温度却已经如火般炽热起来。酒店里的服务生已经将宴会的残局收拾差不多了。而大人们也好像谈妥了些许事情。
出了酒店,清冷的风恰好吹去多余的热度,而我的眼里仿佛一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,却又偏偏将眼前的人与物,看得清楚。
我拒绝了和父母一起去亲戚家歇息,在市区的街道不紧不慢的散步,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,这让我感到自在,仿佛在热闹的酒宴里被压抑的某种情绪在一瞬间爆发,让我思绪通明,让我迫切的需求些什么,让我觉知到这冬日里仍然是热闹的。
走走转转过了两个小时,从熟悉的地方走到陌生未曾走过的街道,遇见以前从未遇过的人,以陌生人的身份相遇和分离。好像每个人都是孤立的个体,在相遇之后,个体与个体之间连上了一条无形的线,名为命运的线。
仿佛宇宙中的群星,在浩瀚的宇宙间相互呼应、相互牵引、相互间永不相见。群星在闪耀,恍若人间为自己命运奋斗的人,为了未知的未来耐下内心的恐慌、骚动。
我在哪儿?一路走得匆匆,只来得及简略的看下路上的繁华与艰辛,好像错过了许多,好像得到了许多,至于其他的都不太记得了。
从热闹走向热闹,又从热闹走向平淡。繁华的街道走过,却发现这里似乎没有余下人们驻留的间隙。我看向街道的大屏幕,距离下午的酒席开场还有时间。我已经走得有些累了,余下的时间又该去哪里消磨?
看视频?打游戏?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娱乐?一个人的时间要怎么度过才有意义?才能让人不空虚、不无聊、不厌倦?
这大概只有学习知识的时候才能给人一些心理上的充实感,让人觉得过得有意义吧。于是我决定去繁华街道上的图书馆,为自己充实些许。
上楼、进门,与书香迎了满怀。虽然是假日,但是并没有多少人。我慢慢从馆内的一头走向另一头,并不着急选择一本书胡乱的看,囫囵吞枣的阅读并不能带来些什么益处。
我走了一个来回,也发现了几本合心意的书,拿了三本,寻了个能看向窗外的角落落座。
翻了翻《巴黎圣母院》的前几章觉得不符合当下的情绪,于是放在一旁。又拿起《呐喊》看了两篇,觉得太过深刻,不知受了什么影响,觉得自己现在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警醒。
剩下了一本《百年孤独》,我也不复两小时前的情绪和思想了,一路的灯红酒绿、车水马龙将我的思绪吸引。前两本书的思想又将剩余的情绪冲淡,这时的我,已经不能清楚的感受到两小时前汹涌着的思绪和情绪了。或者说已经平复了。
窗外是市区的进出口之一,也是市区商业的中心,人来人往,不论是街边小摊,还是大型超市门口,都有人相伴而走,都有人独自向前。
我收回视线,翻开《百年孤独》,故事的内容已记不太清了,只记得一个家族的兴起与没落、家族里每个人的命运与选择、人物之间的牵连与爱恨。虽然每个人都是孤立的个体,但是无论是谁都难以摆脱人与人之间的牵连,即使保持置身事外的态度、行为,也总会被卷入世间的熔炉。
好像窗外世间的人们心中也有牵挂的人或事,不然为有人何步履匆匆,面带愁容;有人相依谈笑,目光含影;有人原地挥动,专心手中。
我的目光为书上的世界吸引,心中也为窗外的世界牵挂,整个人似乎灵魂与肉体分离。肉体留在原地翻看着书籍,灵魂却游荡着,从书中的世界,看见嬉戏与荒唐;看见纯真与欲望;看见奋斗与堕落;看见真实与谬误;看见不变与变化。从此世之间,察觉个体剥落的情绪,思索群体分割的缘由。
灵魂游荡,游荡书中与此世,而我想要安定,想要灵魂的安定、肉体的歇息。人们常常从同一个地方出发到往另一个地方,总有某个目的或尚不明确的理由,但是已然动身,便无返回出发时的犹豫,留给行者的只是不断前行的人生。
不论《百年孤独》中还是此世,经历过人生的艰苦,从一无所有奋斗,走向繁华,为人改变过、愤怒过、雀跃过。又开始经历诱惑,或坚守原则、或堕落,但无可避免的落后于时代,最终没落。既是家族的兴衰,也是王朝的盛败,更是人生的杂糅。
当我从书中出来,窗外的霓虹灯已经点亮,恍然意识到过了好几个小时,打开手机,看见几个未接电话,只是之前静音未察觉,酒席早已经过了。